SiyaHiroi

越过山丘

【おそ一】无罪之人

子博不知为啥上不去!!!!
难搞极了,总觉得在某些地方搞砸了,总之ooc属于我。细节和伏笔花了不少心思,有人能够注意到就好了(^ω^≡^ω^)

*

 说老实话,交际并不前来找我。你明白吗?你能明白的吧?纵使外表一如往常,腿脚却又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所束缚住似的,由地面向上升腾起一种自带的与人隔绝般的气流。我不知道这话说得是否简单易懂,归根到底我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不论外表如何,不论外表看起来如何,是的,就是这样。

倘若你问我,我一直处于恐惧之中。恐惧的来源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称自己为松野一松。

那个男人说我杀死了一个人。

《无罪之人》

我和松野在他界相遇。那时候我百无聊赖,踢踏着似乎快要断掉带子的草履行走在泥泞之间,除了我这个体不在人世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概念。喔,事出突然,理应写作过去式,不过我确实已经死了。呼吸停止,与世长辞,入土为安,诸如此类,生前身后事什么的我也并不清楚。阴曹地府的办公人士倘若终日忙忙碌碌,怕也是腾不出时间来迎接我一条孤魂野鬼,不比红尘间,放眼看去尽是荒芜野草,朱砂色的云层在空中翻滚着,连乌鸦的叫声也无。

我就是在这种情境下遇见松野一松的。

某种方面来说,他是个引人注目的人,当我和他交流时,总会不自觉的匀出些许的注意力到他头顶上,满心巴望着能将他那一头乱翘的头发抚平——当然这事儿我没说出口过,但那几撮头发日积月累近乎成为我的一块心病。松野或许是,不如说肯定是知道我的想法的,然而在更多情况下,他似乎乐于见我将焦灼含在舌下,自顾自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与我在三途川边不慌不忙的进行着七日谈似的对话。

他第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我也记不太清了,回过神时他就站在那里,佝偻着背,似笑非笑的自蓬草中注视着我。那神情夹带了一些放空的思绪,又像是面对死囚犯时所透露出的浅淡的怜悯。

他竖起指头指着自己,“……松野一松。”

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松野总是半睁着眼睛,青色淤积在眼皮底下,他向来佝偻着背,双手拢进羽织的袖管,多数时间里好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嗓音既低又哑,每次蹦出三四个词语,却慢条斯理的总能找出些话来说。松野对我说亡灵们大都什么也不记得,我却奇妙的借他这形象回忆起一星半点暖炉边橘子的滋味。

“早上或是中午或是晚上好,亡灵哟。”松野总是如此开头,手拢在袖管中,头发漫不经心的翘起,常年显露出疲乏,却又有什么宏伟坚定的事物支撑着他不倒下的样子。

“我来向你讲述我的一生。”

松野一松的一生在自我厌弃中度过了大半。

就寝或是起床都规规矩矩,跳着见过几个片段,可以窥见更早以前的人生也约摸就是如此。深夜之中睡得不沉,但也总能勉强睡过去。松野家的其他几个兄弟合盖着同一条被子,打着同一张地铺,谁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松野一松有着令人侧目的兄弟的数量,这点无需质疑。第一次见到那壮观的多人睡相时松野以余光看了看我,似乎在期待我说些什么,但在我看来他连脸也疏于扭转过来,因此并无太大回答的必要。我们两个盘腿坐在杂草之中,谁都不问对方别的什么事,这在我看来是个相当让人悠然自得的相处模式。坦白讲,我甚至对与松野的相处是保持有些许好感的。这件事微小到不值一提,而松野甚至看起来对此了然于心。

松野一松喜欢猫,喜欢午睡,喜欢被炉,无非必要似乎并不喜欢经常出门,但也喜欢好天气,说不上喜欢与人交流,多多少少的喜欢自我封闭,又喜欢、甚至希冀着得到肯定,他挺喜欢排在下位的两个弟弟,也没那么讨厌排在上位的几个哥哥,喜欢的食物普普通通,与其说喜欢不如说习惯的衣物也普普通通。截止此处我满可以说松野一松像是绝大部分的普通人一样有着所有细微的个人喜好。可是松野一松喜欢松野家的长男。

松野按下不知某处的暂停键侧过身——他现在倒是侧过身了,他看向我,黑色的瞳孔处模模糊糊映照出我的轮廓。

“会感觉恶心吗?人渣,怪胎,不可燃垃圾?”

我被他这突然之举搞得近乎莫名,而那态度并不能轻易断言是否是认真,我的视线在虚空中的图像停留半刻,屏幕上松野一松翘起的头发,日光透过窗框攀爬入室,他膝盖上的猫,将脸埋在其中的他自己的手掌。

“并不。”我回答。

“感觉很恶心吧,人渣,怪胎,不可燃垃圾。”屏幕上的松野一松轻声地喃喃自语。

屏幕外的松野一松看着我无声地笑了。

你如果要问我,我并不记得关于自己的事。在这方面松野似乎知之甚多,但他情愿闭口不谈。这于我来说并无大碍,毕竟怎么都是个死人了,如果活着时觉得就这样长眠比较好的话,我也无意在咽气之后才开始追寻在世时扰人的琐事。我断断续续看着松野一松的放映机,又分出部分精力在观察松野本人身上,然而无果。不论我何时看向他,他永远都是那副样子,翘着的头发,半睁的眼睛,舒展不开的腰背。他的头发一如既往折磨着我,有一次我甚至于真的伸出手去想将它们压平。这个动作在行进到一半时才被我觉出不妥,抬起的手臂僵持在半空,松野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虽然我们坐的位置挨得极近,他却还无动于衷地看着影画。

“那头发让你很在意?”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散的笑意,从而多少让我觉到尴尬来,我一言不发地收回手,重新将目光投在眼前的屏幕上。色块混成一团,夹杂胡乱嗡响的细微电流声,不知怎的让我有种被看穿了的无地自容感。我端坐着,确信自己的耳朵早已发红发烫,无论是屏幕里或是屏幕外那张属于松野一松的脸都不是很想见到,而就在这时松野头一回主动谈起了我的事情。

“你觉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问我。

“不是因为我死了吗?”我回答道,口腔干燥,声带震动的细小变化好似也不属于我,此时我近乎确定了松野的确能够看穿我,而他带着种难以言喻的宽容从不说破这点,这让我坐立不安,同时有了一丝失措与茫然。

“死去的人朝这条路的前面走。”松野对我说,他垂下眼睛,注视着自己的手指,他穿着的和服干净整洁,他坐在成团彼此簇拥着的杂草中间。

“而你跟他们不同,亡灵啊,你杀了一个人。”

松野一松喜欢松野家的长男。他没有明说,而我不知为何却清清楚楚地知道,毕竟这想法体现在很多细枝末节。他想得到称赞,在得到长男的称赞时尤为如此。我花了些时间来分清他们家过多的兄弟的名字,这有些困难,毕竟字取得毫无逻辑,归根到底,我也不知道多胞胎起名是否非得顺着逻辑来不可。同样款式的衣服要买上许多颜色,部分人觉得有趣,另一部分却咬定这是个噩梦。即便是数张相同的脸,其本性不同也能做到给人的感觉大相庭径。

屏幕上的一松看起来十七八岁时我把他与我身边这个松野做了个对比。松野看起来二十多岁,那个余数并不好说,总而言之是个二十代,要说看完他的一生,该不会要在这里坐到寿终正寝才是。如果在他人看来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就此撒手人寰,恐怕免不了一阵惋惜意味的长吁短叹。我对此的感觉就像是蒙了一层纸似的,毕竟全全是别人的事情,需要怜悯情节也未尝不可——说到底就松野的说法看来,我也并不是个十分爱惜生命的人。

“就一个刚刚知道了自己犯下杀人罪行的人来说,”松野道,“你倒是令人震惊的沉着冷静。”

屏幕上松野一松的生活在继续着,我看着他蹲下身子在垃圾堆中寻找受伤的猫崽,张口回应的话都好像没过脑子。

“虽然我理应感到歉疚,但我连那个人是谁都不记得了。”

“我谁也不记得了。”

屏幕上的松野一松和我同时醒来,目光黯淡,浑浑噩噩凝视着某处的夕阳。松野本人盘腿坐在那夕阳里,好像一直没有动过位置似的,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蜷缩在地的我。那视线很难描述,但奇异的使人感觉到沉重与自己的渺小,我不太明白非人界是否会有时日更替,至少在我到达此处之后是头一回,这种事情似乎极适合拿去问松野,但我并没什么把握他真会好好回答。

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也不记得屏幕里的松野一松是什么时候入睡的。当他抬起头,松野家的长男坐在矮桌边支着手肘晃动一听啤酒。屏幕里松野一松的脸上有着榻榻米与卫衣褶子的痕迹,我在屏幕外那位身上理所当然的没寻着这些。

松野家的长男向松野一松伸出手,拉他从地上坐起来。红色的光线如同忽略了窗框的限制拘束般铺满房间,没有猫在,也没有二人之外的活物在。松野家的长男揉着一松的头发,将他当做什么家养的动物似的小声说些什么,听不太清的谈话内容,过于接近的身体距离,然而还是在冠以了胞胎兄弟的前提之下,松野一松或许有所迟疑——身边的草梗刺痛我的手臂,而松野一松只是盯着长男握住他的手看,皮肤和皮肤接触时的温度都仿佛扑面而来,尽管如此,尽管如此,松野一松似乎还是情愿这空间的些许光影能多多少少的维持下来。

那影画里的红色流淌出规整矩形外,在我与松野的周身沉闷起伏着,他仍然望着我。

“有次大家一起去海边玩。”松野一松说:“不是夏日,而是刚刚下过暴雨的秋天。虽然暑假里也见过沙滩海水,可那次照样也去了。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提议的,不过这向来没什么所谓。”

“天气不出意料冷的很,贴近海水的沙子也很湿润,碎石把脚硌得很痛。猫首先跑开了,紧接着十四松也跟着跑开了,小椴坚持不下车,不知道其他人去了哪里。”

“云层很厚,风也大,挽着裤脚也会黏上沙泥。我和小松沿着那些湿冷的沙子走了很远。呃……可能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远。”松野一松说,他的头发在赤红残阳的光线下顽固翘着。

“天气非常,非常差劲。总觉得还会再下场雨。可海水却不是灰色的。”松野一松说。

“再然后呢?”

“小松一直在嘻嘻哈哈的,那家伙,当时大概什么也没想。”松野说,“提着自己的鞋子,一副蠢蛋似无忧无虑的样子……”

他一面说着一面向我伸出手,将我从地上拉坐起来。欲言又止,那红色铺满地,杂草,不知名的放映机,松野黑色的羽织外套。

“真残忍啊,松野小松。”我说。

屏幕里的松野一松微笑起来。

云层沉重地翻卷升腾着,我与松野坐在杂草丛生的黑暗河畔。放映机吐露出视频的进度条在慢慢走向结尾,诉说着“好寂寞啊”的猫咪也罢,松野小松适当的体贴让步也罢,所有的情绪都发生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平淡无奇,碌碌无为的松野一松的一生,在自我厌弃中度过了大半。

松野一松将猫的尸体埋进公园滑梯下,那猫还活着,伤痕累累,但身体随着呼吸起伏,联系着咚咚作响的心跳,连着松野一松内心的一小块。他的自我意识封在那之中,不温暖,不明亮,盖着薄薄的一层泥土,侧耳倾听城市地下的脉络,那些路过街心公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由近及远,踏过身躯,远离那心跳声。但那猫还活着。

看见我,发现我,从土中挖掘出我,我就在这里,我还活着。

说老实话,交际并不前来找我。你明白吗?你能明白的吧?就算是在这种地方,最先开口的那一方仍然是松野。纵使外表一如往常,腿脚却又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所束缚住似的,由地面向上升腾起一种自带的与人隔绝般的气流。我不知道这话说得是否简单易懂,归根到底我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不论外表如何,不论外表看起来如何,是的,就是这样。

倘若你问我,我一直处于恐惧之中。恐惧的来源是那个男人。他关心我,理解我,给予我宽容,但离我非常,非常远。就算松野一松与松野小松夜晚在同一床被子下同榻而眠,白日里呼吸着同一间狭小房间里的空气,松野小松也不会知道自己脚下泥土中那微弱的心跳与呼吸。

影像里的松野一松慢慢踱入海水,那天色阴沉,云层自远处压下来,泡沫浮出,漫过小腿,他缓慢行进,时而驻足不前,夕阳的红色透过地平线,潮湿沙滩上的脚印一个两个早就被吞食殆尽。

那夕阳的红色衬在他瞳孔里,再溢出更多,透过屏幕,自黑暗的水面之后升起来,松野逆光坐着,那红色的光线攀爬过他头顶翘起发梢的边缘。我伸手去压平梳理那些头发,它们很轻易便柔顺地服帖下来,松野没有阻止我,他注视着我,我从他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形象,既庞大又清晰:半睁着眼睛,青色淤积在眼皮底下,佝偻着背,头发杂乱地翘起,两张相似的又可说是截然不同的脸庞。

“一松,一松,不要去那条路的尽头,你跟他们不同。”松野小松穿着黑色的羽织,他的声音又低又哑,然而坚定不移,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他背后支撑着他。他伸出手拥抱我,心跳声在我的右侧肋骨之外响彻,穿过鼓膜,穿过呼吸。透过他的肩膀能够看见杂草丛生的河岸下奔流不息的黑色河水。

“我来发现你,我看得见你,你还活着。不要对自己感到绝望,不要杀死自己。”

“你是一个无罪之人。”

他说。

the end.

free talk

因为怕剧透所以在最后讲,梗与最初的灵感来源是《colorful》

灰色海水的彩蛋(?!)来源自海猫。

淦,傻白甜怎么这么难写,写不出来,写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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