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yaHiroi

越过山丘

【迦周】河流,利刃,种子与花朵

大家好,我又从小号搬安利来了

AyisIorih:



又放飞,又无聊,又是自己刨自己老梗,又不像恋爱剧也不像正经童话故事的胡说八道,以上都能接受的人……来,来吧。


1


魔王阿周那决定去抓一个公主。


阿周那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是魔王,时间过得太久,渊源早就难以追究了。他自身或许并不乐意做什么魔王,但既然他是,他就该把这个职业做得好些才像话。


起初他端坐在高背的王座前,只老老实实打败前来挑战他的勇者们。战士挥舞长剑,牧师吟诵咒语,一路披荆斩棘似的冲到魔王的座前来——其实并没有。阿周那站在城头,开弓射箭,讨伐队的脚步便在或燃着不灭之火,或凝结极寒之冰的箭雨前头戛然而止了。


后来便有人斗胆朝他提意见,认为一介魔王绝不应当成为了不起的弓箭手,魔王只需沉稳坐着,在正义的伙伴们破门而入之时显露出阴测测的微笑,说一句"我在此恭候已久"之类的话即可。


阿周那觉得有理,便专门练了一段时间如何坐在王座上笑得像个反派角色。


尽管他自信满满,认为这一表现已日渐磨炼到完美无缺,勇者们却被早些时候在他这吃的苦头吓破了胆,不按常理出牌的魔王城颇长时日未见访客。


阿周那有些失望,他在城内独自踱步许久,感到极度的空虚和无趣,然而每每当他离城巡游,或是去周遭城中踏青,又都会受到"这并不是个合格的魔王该做的事情"的指责。他大抵确实不是个合格的魔王,撇开拉弓射箭一把好手不说,五官清秀,待人友善,遣词文雅,横竖一个彬彬有礼的五好青年,再加上时不时来集市上做点采购,大概激动起来连老奶奶过马路都会扶。


可风评不佳这种事简直是魔生耻辱。阿周那痛定思痛,给自己定一个微小的目标:今天日落之前至少也得抓位公主来才行。


人生初体验的绑架犯魔王认为这是个好的开端,他振作精神,觉得这是迈向了合格魔王的第一步。


然后他发现本国没有公主。


这就有些尴尬了。阿周那拍了拍翅膀,一瞬间有些走投无路,人们走在街上,瞧见了徘徊在高塔附近展翅飞翔的魔王,便纷纷停下了脚步议论起来,而就在这时,本应住着公主的高塔却恰好打开了窗户,一个苍白的青年出现在窗边。


"恕我失礼,"青年不带什么表情地抬头去看他,语调单薄苍白得正如他的发色,"魔王来此有何贵干?"


阿周那下意识便礼貌的向他回话。


"打扰了,我此行是想来掳走一位公主。"


话甫一出口他便尴尬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然而青年却好似并未察觉,甚至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顶着阿周那近乎匪夷所思的目光迅速地接受了这番说辞。


"不巧的是,"青年道,"本国没有什么公主。"顿了顿,他似乎对于阿周那有些莫名的歉意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在意,将我抓走亦无大碍。"


阿周那看着他,有些懵,扑扇了两下翅膀,感觉跟不上这个人类的逻辑。


"我是盎迦王迦尔纳。"青年说,青绿色的瞳孔注视着阿周那鸦羽色的瞳孔。
 

2


迦尔纳看着并不像位国王。他头无冠冕,掌中亦不握权杖,浑身上下唯一能窥见身份尊贵不同凡人的大概只有耳边坠下一块金石的耳饰同周身的铠甲——除此之外倒是个不错的弓手。他同阿周那解释说衣装问题仅是因为出来得太匆忙的缘故。


阿周那习惯性差点就因心中那点奇妙的愧疚感同他道歉了,所幸最后关头还想得起来自己是个魔王。


久居无趣,也不清楚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才是的魔王和王二人在空地上比谁的箭射得更准更远,待林中深藏的某棵树上的苹果尽数射落了,差点便要去祸害池中跃起的鱼的目珠。阿周那许久不开弓,兴起之处迦尔纳似乎也被那热烈的战意所感染,所谓公平的竞争往往便以缠斗做结,盎迦王以一介人类而言做得着实很是不错,或许是托那黄金甲胄的福,阿周那的箭近乎不能伤他分毫。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一段时间,阿周那才想起自己苦练的所谓"我恭候已久"的笑容还一次都没派上用场过,登时有些心下不平,面皮薄得又不好同迦尔纳发火,便只得愤愤抱怨时日已久,怎么还不见营救国王的勇者登门造访。


迦尔纳倒在这时候老老实实同他道歉了。


"我并不是国王。"迦尔纳道,"造成你误解的话也没办法。"


难不成你当真是个公主吗。阿周那想象着,觉得脑内涌现出一些不可名状的画面,诸如说提着粉色公主裙的迦尔纳啊,提着粉色公主裙的迦尔纳啊,还有提着粉色公主裙的迦尔纳什么的——赶在san check之前白发青年及时的补充了自己的说辞。


"我本来只是个车夫之子。"他如此解释,"国王赏识我,才封我做的盎迦王。"


"国王殿下何故赏识你呢?"


"因我对他立下誓言,说我能够杀死魔王。"


3


"你是无法杀死我的,迦尔纳。"黑发的魔王叹了口气,又重复起削兔子苹果的作业。林间那些比试浪费的果实太多,弃之不顾并非他的性格。


"何出此言?"迦尔纳直勾勾盯着他,一边调整好坐姿("背挺直了!"魔王下令),等着吃切好的苹果。


"杀死一个魔王必须将长枪捅进他的心脏才行吧?"阿周那冷静指出这点,顺势放下削水果的白色小刀,转而拉过迦尔纳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那里默然无声,并无心跳震颤的响动。


"我尚且没有一颗心。"魔王道。


"唔咕唔呜呼。"迦尔纳说。


"讲多少次了,吃东西的时候不许说话!"魔王气到拍桌子。


——于是他俩对坐着,合乎礼节,安安静静地享受完了下午茶时间。阿周那放下骨瓷杯子,决定将话题拉入正道。


"如果你仅仅是国王派遣来杀我的勇者,那我就不得不同你对战了。"他严肃地对迦尔纳说。


刚与他缠斗在一起大半天的青年点了点头。"——可是你没有心脏,我没有长枪。我无法杀死你,你也并伤不到我。"迦尔纳真诚道,"无需在意,只是我比你强一些罢了。"


魔王被噎住,一时觉得自己气得连练了好久的"我恭候已久"式笑容都忘了怎么摆。


"那我的首要任务便是帮你找颗心来了。"迦尔纳安然说道,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般。


勇者诱拐着魔王出远门了。这事讲出来便似乎有些让人讶然,因而他们是借着夜幕走的。


阿周那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得有颗心不可,但天生整日困在那城堡之中对他来说未免太过枯燥,加之对游山玩水颇为神往,眼下又有个好像极为大义凛然的理由——为一场公平的死斗。他因此暗自有些雀跃,甚至在出行前一天收拾起了行李箱。


"我们会往何处去呢?"他心情不错地询问迦尔纳,后者正端着个果篮在吃,还有好好记得把草莓咽下去方才答话。


"我也不是很清楚,世界是很大的。"


4


这很大的世界花了他们不少精力去寻寻觅觅。


迦尔纳是个不错的猎手,阿周那意外的对在外露宿也熟悉得飞快。实际上,当他们途经城镇时,魔王在买卖物品的讨价还价方面比勇者完成得要好的多,这件事是迦尔纳盯着阿周那煮东西时候领悟出来的。


"如果你生在皇族世家,你毫无疑问会是个受人爱戴的王子,"迦尔纳的食指抵着下巴,"又或者你是个极为不合适的魔王。"


我不是,我没有……阿周那面无表情如此想着,打心底里想以手掩面,但他还忙着那锅汤羹,只好把锅子边缘当成迦尔纳的头壳来敲。这不应该,他努力尽自己的力去做一个优秀的魔王,归根结底可能还是因为没能成功抓来一个公主的错——这又还得说回迦尔纳了,然而穿着粉色公主裙的迦尔纳形象又窜回他的脑海,令他盛夏八月的暖夜里也被恶寒震得浑身一抖。


这天晚上阿周那当真梦见身为王子的自己,站在校场上,对着某处的标靶拉开长弓。当空的太阳晒在他本应长着漆黑翅羽的光洁背部,让他感觉暖融融的。


他本能的在人群中来回搜寻着,耳畔是赞颂他名字的盛大的欢呼声。他看见面对他站得笔直的迦尔纳,青绿色的瞳孔注视着鸦羽色的瞳孔,黄金的耳坠晃了阿周那的眼睛。


——那黄金的坠子,纵使他从梦中惊醒了也横在眼前。阿周那伸手推两把睡相不佳作只八爪章鱼将他牢牢缠住的勇者,未果,盔甲和男人硬邦邦的四肢齐心协力硌得他毫无睡意,迦尔纳黏在他身上仿佛一块陈年不经打理的橡皮糖,一只手还有把阿周那的脑袋往自己肩窝里压的倾向,气势近乎雷霆万钧。


堂堂一位魔王怎可如此任人左右,阿周那暗自思忖着要发火,但迦尔纳周身温暖和缓,胸腔下一颗心脏紧贴着他自己漠然的胸口跳动着,阿周那不觉便又睡了过去,阖眼前甚至想着有颗心脏仿佛也是件乐事。


待到九月结束时阿周那便已然完全适应夜半的梦境干扰者,任凭迦尔纳贴在他身侧像床额外附加的人皮被子,与身为魔王的自己本身并不需要睡眠这件事连带着忘得一干二净。


下一个秋天即将离去之际他们短暂停留某个村落,恰逢什么丰收的节日,晚上也热热闹闹让人难安眠,迦尔纳站在火堆旁,理直气壮建议他一同跳支舞。


"你无法拒绝这件事,阿周那。这是当地的习俗,你不能让热情的居民们失望。"他摆出一副打定主意的架势朝魔王伸出右手,浑然忘却此行的本职。我除非疯了才会答应他一块儿犯蠢,阿周那看着那手如此冷漠想着,热气尚未褪去的夜晚,篝火爆裂出细小的,劈啪作响的碎片。


"你比我更擅音律,跳女步应该也不成问题吧。"迦尔纳道。


好吧,我确实是疯了,勇者没一个好东西!魔王气到牙痒痒,搭在对方掌心上的手用了十成力去拧舞伴的指节去。


季节更替比记录中还要飞快,沙漠和雪原也被踏足。他们目睹过在山谷中争斗的两条巨龙,彼此撕咬撞击,巨大的尾翼震颤岩石,翅膀带起的暴风将松柏连根拔起,死去又被天神复活九十九次。


那是段长久的路程,从日走到夜。


5


这是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以后的事情。


当阿周那最初意识到这一点时,仅仅因为迦尔纳的步子变得缓慢了些,在他自己絮叨着快步向前时,迦尔纳缓了一阵子才跟上来回嘴。再怎么说,就算是魔王也难在白发和白发之间辨认出细微的差别,他以此开脱,而迦尔纳的眼睛仍旧像是在高塔上最初见到的时候一般年轻透彻。


"阿周那,这是哪里?"迦尔纳开口问他。他们站在某种事物的前方,目视看去只是深邃的黑暗,像是一条走廊的尽头处的门一般。


"这里是我的世界的边缘,是我胸口的空洞。"魔王回答道,他驻足在那门似的入口旁,踢了块石子进去,侧耳倾听许久也不见回响。


白发的勇者却似乎极为了然了。


"因你的胸中没有心脏,所以这后方便是不终结的虚无,是这样吗?"


"正是如此。"


"可我们已经行进到了这世界的边缘?"


"是的,纵使想要前进也再无其他了。"


"阿周那。"迦尔纳喊他的名字,脸上带着些笑意,口吻平淡但能以温和来描述,"我还是没有帮你找到你的心,此处是我失言在先,不过你大可不必焦躁。"


他直起身子,走向了那片虚无之中,顺手便带上了门扉。等到阿周那回过神来再次打开门的时候,迎接他的便只有洒满了日光的,空无一人的魔王城熟悉的庭院了。


——世界被填补完整从而闭合起来。魔王的胸口,隐隐传来规律而有力的跳动声。


6


城中有勇者拜访。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听闻无所不能的魔王的诸多传说,怀揣满腔不服输的热情,认定了魔王并非天下第一,更不会是不可打败的,便瞒着父母,扛着弓与箭只身来挑战魔王。


毫无经验的勇者一路莫名的畅通无阻,踏过曾经插满箭羽的护城河道,奋力推开紧闭的大门,就这样来到了魔王座前。


正在削兔子苹果的魔王抬头看了看他,鸦羽色的瞳孔注视着青绿色的瞳孔,魔王轻咳一声,放下白色的小刀,认真严肃调整了脸上的笑容,复又摆出一个标准反派的架势来。


"我在此恭候已久。"魔王如此说。



fin.
  

想写公主迦尔纳的冲动被女朋友拼了老命阻止了。(是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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